第468章 大变将生(四)-《大明望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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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人先敬衣”,世人多半如此,沈珠亦不能免俗。
沈珠与其说是被这青年的气度风仪吸引,还不如说是被这份富贵折服,生了攀附的念头。
沈珠心中殷切起来,低头再看自己的衣裳就堵心。他昨日挟怒而出,连身边小厮长随也都撇下了,行李什么的更没有,只是身上带得几张庄票,才没有显得狼狈。昨晚宿醉,身上儒生服都蹂得不行样子,这才打发客栈小二去买了套成衣,虽也是绸衣,可却显得寒酸了。
那青年似没有发现沈珠的窘迫,温煦道:“都是小弟昨日拉沈兄吃酒,才耽搁了贤弟今早登船……贤弟要是不嫌弃小弟粗鄙,就与小弟同行吧……”
这青年满脸真挚,沈珠是有心攀附,假意推脱了两句,就应下了。
少一时,两人到了码头,登上一座楼船。
看着比华丽的舱室,还有这份敢夜间行船的胆气,沈珠越发肯定这青年身份不凡,自是不愿意露了怯,少不得将祖上荣光与现下宗族势力拿出来说一说,什么“学士之后”,“松江首姓”,“满门儒衫”,“兄弟双状元”。
这青年果然满脸钦敬之色,眼中异彩连连,应和道:“松江沈氏,久仰大名,不愧江南士族之首……”
沈珠与有荣焉,道:“不过是耕读传家罢了。”
那青年神色闪了闪,道:“贤弟自谦了,松江本就富庶之地,沈家又在松江传承几代,这底蕴就不是寻常士绅能比得上的……”
沈珠“哈哈”一笑:“不过是田亩数多些,出士的族人多些罢了。”
什么二房尚书与祭酒,九房的学士,四房的状元,宗房的知府,五房的东宫属官……沈珠都洋洋得意地点了一遍。
这青年口中赞声不绝,听完少不得问道:“不知贤弟府上是贵宗那一房?”
沈珠一顿,道:“小弟是三房嫡支,与宗房、二房、四房尚是五服亲,只是先祖父壮年而逝,家父身为长兄,为了看顾三位幼弟耽搁了进学,幸好在庶务上所长,也积攒下一份家业,日子过得也随顺,不能说在族人中数一数二,也无人敢小视。只是几位叔父年岁渐长后,受人蛊惑,闹出分家争产的丑事,家父如了他们的愿,也是灰了心,如今不过是守业罢了。”说到最后,已经是面带唏嘘。
“人心不古啊!”青年跟着叹道。
沈珠并不觉得自己是信口雌黄,反而真心觉得三房如今境遇都是几位叔父的缘故。长兄如父,自己父亲虽没有亲自经营,可要是没有他这个读书人支撑门户、坐镇家中,几位叔父怎么能毫无后顾之忧地拓展生意?其他房头也不怀好意,要不然也不会怂恿几位叔父分家分产。归根结底,还是窥视三房产业罢了,四房沈源勾结贺家,不就是为了侵占三房产业?
只是到底记得家丑不可外扬,沈珠才没有将几房勾心斗角的事情说出来,只将错处归到贺家头上,连“挑唆”几位叔父分家的罪魁祸首也成为贺二老爷。
至于贺家针对沈家的原因,那自然是贺家当朝侍郎不忿一直被沈家压着一头,这才在沈家二房尚书病故后欺压沈家。不过沈家就是沈家,就算没了个尚书,还有其他人,这才有沈理出面“遏制”贺东盛,使得贺家不得不收敛的后话。
怀着对贺家的厌恶,沈珠口中这贺家就成为“暴发户”。
说起贺二老爷来,沈珠也是满脸鄙视:“枉为读书人家出身,行商贾事,不过有几个银钱就自以为是起来,如今也就是他们家大老爷肯低头,大事化小,要不然两家少不得要好好算一算……”
天色已晚,沈珠折腾两日也没有歇好,面上露了乏色,这青年就告辞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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