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 章-《六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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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潜鲜少听见他这样正经,回过来疑惑地看着他。
身后的少年人长身玉立于月色之下,平日的浮躁与任性仿佛被深沉的夜色压了下来,一时间竟有些不像他了。
严争鸣迟疑良久,方才开口道:“刚才少提了一些事,其实……还听见那个姓温的说了另一句话。”
程潜一皱眉。
“他说扶摇派‘钟灵毓秀’,每必出妖邪……”严争鸣话音断在此处,他盯着程潜看了片刻,感觉那师弟几乎像根脆弱的竹竿,看起来一掰就断,实际又冷又硬,谁也不知道他肚子里藏了多少别别扭扭的心绪,严争鸣微微低下,轻声道,“你有寸的,吧?”
程潜听了,没有挖苦他,也没有回嘴,他听出了严争鸣话里真真切切的慎重,不管师兄是不是杞人忧天,他感觉得出,说这话是他好。由于大师兄平时懒散又骄纵,大部时间是师弟们在让着他,程潜极少能他身上找到兄长的感觉。
直到这一刻。
于是程潜什么没说,只是沉默地点了个。
严争鸣轻轻吐出一口气,伸手覆在程潜披散着发的后脑勺上,轻轻地推着他进了茅草屋。
“那就好,”严争鸣低声道,随即回过神来,他又故态重萌,严厉地指着程潜一身褶的衣服道,“明天给换一件,你不觉得自己像块抹布么?”
程潜想必是不怎么同意的——他的回答是用茅屋门将大师兄拍在了面。
这一宿简直是多事之秋,程潜打发了严争鸣,一栽倒在床上,感觉自己才刚睡着,就又被吵醒了。
比起大师兄直接一脚踹开他的门,把他被子里拽出来,韩渊还要更讨厌一点——他仿佛化身成了一只热爱啄木的鸟,鬼鬼祟祟地在木窗棂上敲来敲去,敲得程潜一醒过来就心烦意乱。
纵然在马背上,程潜也没有一时片刻丢下自己的符咒,这一阵子强行拓宽的经脉和他开始长个子时拉长的骨合并成了一股疼,弄得他夜里经常睡不好,又接连被吵醒两次,他简直恨不能手持利器干掉这些噪音。
韩渊不走正门,在程潜面无表情的注视下,窗户里爬了进来,毫不客气地一屁股坐在他床上,声道:“哎,你猜刚才看见什么了?”
程潜不猜,仰面往床上一倒,一声不吭地用被子蒙住了。
“哎,别睡了,快起来,带你去看个稀奇的。”韩渊扑到程潜身上,双手并用地抢他的被子,“你准没见过,潜?潜!”
程潜坚决不肯探出来见他,隔着被子冲他叫道:“找娘娘去!”
韩渊大惊失色:“开玩笑,可不敢,他非得把当塞进香炉里烧了。”
程潜往床里一滚:“那就去找李筠!”
“找了,”韩渊委屈地道,“快在他耳边放炮了,叫不醒啊。”
程潜:“……”
敢情是他最容易叫醒,而且起气来最含蓄。
韩渊成功地掀开了他的被子,无视程潜含蓄的愤怒,趴在他耳边声道:“你见过鬼吗?”
程潜刚要发作,听了这句话,紧皱的眉尖蓦地动了一下:“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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