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尚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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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第一日,他们今夜会宿在皇城,明日再考一次,后日便会出结果。迅疾程度,比之前的科考快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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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文吉在北里睡了一整日,傍晚时,楼里的胭脂酒香,将头痛欲裂的他吵醒。

    刘文吉摇摇晃晃地起身去更了衣,之后又坐回自己的位置,继续一个人喝闷酒。

    他整日在这里,这家花楼的娘子们已经习惯他,知道他就是要喝酒、也不要人伺候。这位郎君生得这么俊,但整日醉酒,一看便是为情所苦。风月场中的女郎们天生对这种专情郎君抱有好感,是以偷偷嘱咐人,不用赶这位郎君走。

    舞席千花妓,歌船五彩楼。

    灯火通亮之夜,名妓开始登台跳舞,楼上的各位娘子便依偎着各位郎君,开始醉生梦死的新一夜。

    刘文吉坐在他们中,耳边时时听到浪曲银词,他都仿若没听到一般,只喝着自己的酒。

    十来个郎君推推搡搡地从旁走过,声音极大,珠帘撞击声,娘子们跟去吆喝——

    “是张郎呀,张郎怎么好久不来了?”

    “可是最近户部繁忙啊?”

    “哎呀,那上峰也太坏了,竟不让郎君休息两日。郎君莫恼,今夜必让你放松。”

    那被唤张郎的年轻郎君哈哈大笑,身后跟着十几个巴结他、拥着他的人。他不屑至极,走过时看到刘文吉,也只是瞥了一眼,就随手抱过一个美娇娘来亲嘴儿。

    一位娘子柔柔地屈膝跪坐在刘文吉身边,替刘文吉倒酒,小声:“郎君,那位是户部郎中家中的十一郎,乃是贵人,您可不要去得罪。”

    刘文吉醉醺醺中,看她一眼,听她轻声细语,只觉得她如自己的春华一般温柔。他勉强笑一下,低声:“我如今得罪得起谁呢?放心,我不会出去的。”

    这位娘子叹口气,心怜他,便坐在一旁倒酒照顾。

    刘文吉:“……你跟在我这里做什么?我不用娘子伺候,你且下去吧。”

    那位娘子哀求:“妾身才来这里不久,不愿去伺候那些腌臜之人。请郎君怜惜些我,让我留下伺候吧。”

    刘文吉心中想世间谁都不容易,便也不推脱了。

    嘻嘻哈哈的笑闹,乃是这里的常态。

    张郎多喝了两杯酒,醉醺醺中,坐在楼上不及进阁房,就开始对身边服侍的娘子动手动脚,对方假意推辞。不过是男女之间的游戏。张郎肆意间,忽然看到一位娘子坐在斜角,随意一瞥之下,见到一位美娇娘那般动人。

    张郎推开身边人,指着那位娘子:“把她给我弄来!”

    张郎身边的所有人顺着张郎的目光,看向那边。

    柔弱的娘子跪在刘文吉身边,正在为刘文吉倒酒,忽然有几个郎君向这边过来,分开两边,抓住她手臂,就将她提了起来。她惊慌之下尖叫,那几个郎君笑嘻嘻:“别叫别叫,张郎要你伺候呢!”

    娘子目中凄惶:“我不要,我不要……刘郎、刘郎救我呀!”

    她向刘文吉伸出手,刘文吉喝酒喝得正是大醉之时,女子长长的指甲划过他的手背,刺痛才让他回到现实,听到了女子凄惶的求助声。

    刘文吉侧头去看,见是方才陪自己坐在这里的娘子被几个郎君按压着拖走,那些郎君脸上带着心照不宣的色眯眯的笑容,娘子被拖在地,长发凌乱,衣帛裂开,撕出刺啦一声。

    娘子尖叫:“救我!救我!”

    她恳求的、含泪的、美丽的眼眸,带着哀求,看向刘文吉。

    刘文吉大脑轰地一下,就空白了。

    他好像一下子看到了含着泪望着他、却总是不语的春华。

    想到她那夜被拖上晋王的床时,是否也这样无助?她美丽的眼睛含泪看向晋王身边的人时,是否也这样哀求过人救她?

    悲苦的命运降落在她身上时,她是否绝望无比,是否……没有一人向她伸出援助的手?

    让她堕入深渊,让她一点点喘不上气,让她再也挣扎不出来那命运扑下的恶意陷阱……

    刘文吉脑海中,浮现暮晚摇冰冷的眼睛。

    她说:“会过去的。会忘了的。”

    刘文吉听到自己当时的声音,和自己现在的喃喃声重合在一起——“过不去,忘不掉。”

    至少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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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砰——”

    花楼二楼有人推翻了案,有少年趔趔趄趄地向那群嬉笑着的年轻郎君冲去。那少年郎君厉声:“放开她,放开她——”

    放开命运缚在她身上的枷锁!

    放开她柔弱无辜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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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文吉撞了过去,撞开那些嘻哈的年轻郎君,他蹲下将衣衫凌乱的陌生娘子抱在怀中。那个张郎本来已经抱着这个娘子要偷香了,骤然被撞开,惨叫一声,跌痛得额上一头冷汗。

    张郎暴怒:“竟敢跟我抢人?给我废了他——”

    “轰——”

    闷雷声在天,被烟柳之地的胭脂和歌舞声掩盖,楼中已经混乱。一群年轻人扑向刘文吉,刘文吉将陌生娘子护在自己身下,闭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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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雷声在天。

    半夜时候,丹阳公主府的门被敲开。

    暮晚摇半夜被人敲门声吵醒,一时以为是言尚那里出了事,急急忙忙起夜出去。

    她推开门,两个自己曾派去照顾刘文吉的小厮一身血水、一身泥污地跪在廊下,哭着仰脸:“殿下,不好了,我们没有照顾好刘郎。

    “刘郎被、被……废成阉人了。”

    暮晚摇茫然地听两个小厮哭着说了两遍,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她趔趄后退两步,脸色一下子苍白,褪去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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