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之死-《云京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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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袁势已经喘过来气,她收回过于用力已经没有血色的手指,在自己下巴蹭了一把,眼泪爬上手背,扫眼手上的泪水,回了神,知道自己该走了。
楚云京失魂落魄的走着,目光空滞,沾满泪水的羽睫上下打着,脚步踉跄,却不忘端稳托盘上的粥。
其实楚云京并不知道自己朝哪走的,只是下意识的朝这边走,所幸天色已晚,路上没有下人瞧见她的样子,否则以为小姐撞了鬼,被夺了舍。
她只觉得有人拦了她的去路,那人一脸担忧的猛摇了她几下,她看向来人,是司妤来寻她了。
对方说了什么她听不到,她目光朦胧,看不清面前的人,只见司妤嘴巴一张一合,后来慢慢的听清了。
“小姐...您怎么了?小姐?您别吓奴婢。”司妤一脸焦急,抢下楚云京死握着的托盘。
楚云京被掺着坐下,此刻意识逐渐清晰,缓缓转头看向司妤:“司妤....你长我四岁....当年母亲....”楚云京终究不忍说下去,提到母亲,她又落泪:“母亲....母亲为何而死?”
司妤一半心疼一半疑惑:“小姐您怎么了?怎么.....突然问这个,是听了什么不该听的吗?”
“你只管回答我。”楚云京厉声。
司妤十分害怕,紧忙说着:“当年奴婢不过八岁.....只依稀记得夫人是病死的,母亲说夫人是终日抑郁,心中郁结不得解开。”
“怎会如此?”楚云京目光凄凉。
身边人鲜少谈及生母,自己对生母的印象不过寥寥,她最渴望自己能有母亲问问自己今日先生可有夸奖、衣服合不合身、菜合不合口,最渴望母亲能抱抱自己,说声小京不哭、小京最乖.......
一个人对母亲的渴望不过如此,可她从记事就没有。
“奴婢不知....夫人打您出生....就鲜少接触您,也不喜与外人接触,时间越长,夫人越封闭自己,府里的人都不敢靠近夫人,生怕夫人发脾气。”司妤搜索脑中记忆,缓缓道来。
“奴婢记得有一次,小姐远远瞧见夫人,朝夫人跑了过去,只是将小手抚在夫人膝上,夫人...夫人随即把小姐的手甩了出去,小姐摔倒地上哇哇直哭,夫人.....夫人也”司妤满面愁光,不忍再说下去。
楚云京目光空洞,万念俱灰。司妤的实话打破了楚云京对母亲所有的幻想,实在不敢想象,楚云京曾无数次填补过母亲的空缺,似是像姨母那般体贴,那般宠溺自己,亦或是像外婆,那般明朗如柏松。怎么都不会想到母亲是厌恶自己的,为什么?难道只是因为与那个男人从始至终只是权宜?
“所幸楚大人对夫人是很好的,哪怕夫人....不给好脸,大人最多只是讪讪的走开,从未对夫人恼过脸,吩咐下人多照看着。母亲说大人是个好郎婿,只是于夫人而言....”司妤只得叹气。
“我母亲本该是驰骋于天地山河的明朗女子,却在雀笼里终苦一生。”楚云京抬头眺望夜空,繁星璞烁,无限好时光,不似月下人悲凉。
外公的亏欠,姨母的宠溺,舅父的赎罪,母亲的冷漠,父亲的无奈。该怎么恨?楚云京实在不知道该怨谁,无人可恨,世间之事本就不能全论对错。
楚云京呆坐着,早没了半点情绪,仿佛被抽了魂魄,小小的身躯那般可怜,她吸了吸不知是被冻得还是哭红的鼻子。
俩人倚在后院转角处的亭子里,总有寒风吹过,她感不到丝毫寒意,只觉心中痛意。若不是今日逼问司妤,这些关于她母亲的事,总是不会让她知道的,她总是傲气几分,多半是因自己有人宠、有家世,曾无数次想过,她要做母亲那般的人。
整个袁府无论老少奴仆,只要见过她母亲的无一不说她待人亲厚、手段果断、雷厉风行,若为男子当是大丈夫,为女子也配女中豪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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